磷是制造農業肥料的一種重要元素。最豐富的磷礦都差不多開采殆盡了,如位于南太平洋瑙魯島的磷礦。這是否意味著全球的磷礦資源行將枯竭了呢?答案是否定的。原因是世界上仍然存在著大量品級較低的磷礦,并且如果人類急需要磷的話,其實過去幾個世紀以來人類向土地中施入的磷原子仍然存在,尤其是在河口的污泥中。取得磷資源只不過是將它們重新集中起來而已。
1972年,斯坦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的生態學家保羅·歐利希(Paul Ehrlich)提出了一個簡單的公式:IPAT。這個公式的含義是人類的影響力等于人口數量乘以富裕程度再乘以技術水平。換句話說,地球上的人口越多,富裕程度越高,科技水平越發達,對地球的破壞性也就越嚴重。
許多生態學家仍然認同這一學說。該學說在生態學領域已經取得了至高無上的神 地位。但是,這一學說并不符合過去40年的實際情況。在許多方面,更高的富裕程度和更新的科技已經降低而非增加了人類對地球的影響。相對富裕的、使用新科技的人群不再收集木柴取火,也不再從森林中狩獵取食;他們開始使用電能并食用人工飼養的家禽—這兩種活動所需的土地資源均大大減少了。2006年,奧索貝爾通過統計得出,沒有任何一個人均GDP超過4,600美元的國家出現了森林資源儲備(無論是以密度還是面積作為考量基數)減少的現象。
海地98%的森林都遭到了砍伐,整個國家從衛星圖片上看簡直是一片棕黃;而海地的鄰國多米尼加共和國則郁郁蔥蔥并被大片森林所覆蓋。這樣的差別根源于海地的貧困,貧困致使這個國家必須依賴木材為民生及工業提供能源。而多米尼加共和國則有財力使用化石燃料,并對居民使用丙烷氣烹飪實施財政補貼,這樣人們就不會砍伐森林了。
問題在一定程度上歸因于“消費”這個詞對兩個陣營而言意味著不同的含義。生態學家對“消費”的定義是“用盡某種資源的行為”;而經濟學家對“消費”的定義是“公眾購買商品和服務的行為”(上述兩則定義均取自牛津詞典)。
但是,當用水、碲或磷制成的產品被公眾購買時,這些資源在什么意義上被“用盡”了呢?這些資源仍然存在于產品本身或環境之中。水可以通過排水系統重回自然并再次被利用。磷可以通過堆肥被循環使用。碲存在于太陽能面板中,也能被回收。就像經濟學家托馬斯·索維爾(Thomas Sowell)在其1980年出版的著作《知識和決策》(Knowledge and Decisions)中寫到的那樣,“盡管人類很隨便地談及‘生產’,但人類既不能創造也不能摧毀物質,人類僅僅是在轉化物質。”
鑒于創新—或“生態位構建”—激發了更大的生產力,生態學家們將如何對下面的論點做出解釋呢?“我們已經透支了行星銀行,如果按照美國人的生活標準衡量,我們至少還需要另外一個星球。”
全球足跡網絡(Global Footprint Network)是一家由馬希斯·威克那格(Mathis Wackernagel)創建于加利福利亞州奧克蘭的智庫,該智庫獲得了超過70個國際環境保護組織的支持。通過對全球足跡網絡的計算結果進行核查,答案趨于明朗。該智庫認為,為提高產量而燃燒化石燃料,所排放的二氧化碳要在將來被吸收,必須要進行相當規模的樹木種植。廣泛被使用的指標“生態足跡”(ecological footprint)假定,人類所需土地面積的54%必須被貢獻出來進行“碳吸收”。
但是,如果樹木種植并不是吸收二氧化碳的唯一途徑呢?或者,如果加以灌溉和施肥,樹木可以以更快的速度生長,人類需要的樹木數量因而變少呢?或者,我們可以減少排放,就像美國最近在發電中以天然氣取代煤炭那樣?又或者,我們容忍某些性質的排放增加(比如那些可以令農作物顯著增產的排放)?這些因素中的任何一個都能令生態透支大幅減少,并且令我們“行星銀行”中的資金實現正增長。
在生態學家的陣營中,奧地利克拉根福大學(Klagenfurt University)的赫爾穆特·哈伯爾(Helmut Haberl)是少有的重視經濟學理論的人。他指出,他的同事們一直在使用“ 初級生產的人類占用”(human appropriation of net primary production)作為衡量經濟增長生態極限的指標。這一概念指的是全球的綠色植物中被人類及人類飼養的動物吃掉或阻止增長的比例。一些生態學家已經開始聲稱,人類已經使用了地球上超過一半或一半以上的綠色植物。
哈伯爾博士稱,從幾個方面來看,上述生態學家的觀點是錯誤的。首先,綠色植物被人類占用的比例仍然相當低:根據他的估算,約有14.2%的綠色植物是被人類或人類飼養的動物吃掉的,另有9.6%的綠色植物受羊群或建筑的影響而無法生長。第二,大部分經濟增長并非依賴更多生物數量的消耗而實現的。事實上,人類占用通常會隨著一個國家的工業化發展和農作物增產而下降—這是農業集約化帶來的結果,而不是開墾更多土地的結果。
最后,人類活動實際上能夠增加綠色植物在自然生態系統中的生長。農作物吸收的化肥通過野生鳥類和動物被帶到了森林與河流中,這將促進野生綠色植物的生長(有時過多的化肥會造成藻華現象)。在尼羅河三角洲等地區,野生生態系統在受到人類干預后反而更加多產了,盡管大量土地被人類開墾成農田的事實的確存在。
如果我能就地球環境許個愿的話,那么這個愿望就是把這兩大陣營集合在一起—組織一場生態學家和經濟學家的盛大聚會。我將向他們提出一個簡單的問題,在問題解決前誰也不許離開,這個問題就是:創新如何能夠改善環境?
(本文作者里德利(Ridley)是《理性的樂觀主義者》作者,也是英國上議院議員。原文標題:《世界資源不會枯竭》)